27.第二十七章

沉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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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清让当时在厕所里, 很少见地反复思量了几次, 最终还是拉开了厕所的门,一脸不爽地站在了那两个女人的身后。

    她们大概没有想到徐清让居然在厕所,也没有想到她居然能这么“耿直”, 听到了就一秒钟坐不住直接起来了。刚才两个人在背地里说人的那种气势瞬间没有了,面面相觑,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徐清让冷笑一声,好像是个突然被撕掉了人皮的妖怪,终于把她伪装出来的那副温柔模样给抛弃了。她仗着自己人高腿长, 走到那两个女人面前,居高临下地说道,“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两位高才生怕是没有听过这个道理吧?背后嚼人舌根,还说得这么难听,你们在学校里学到的东西也不怎么样嘛。”

    “书读再多,也是一股贱人味儿。”

    她抛下这样掷地有声的一句话, 转头便出了厕所, 然后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大步朝办公室里走去。

    徐清让当时满脑子都是不能让这群贱人好过,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取消了订单,然后冲茫然不知所措的吃瓜群众冷笑了一声,转身就走。

    反正她做了什么事情,只要不是违法的,都还有她爹兜着,怕什么?况且,这两个人在背后说人坏话,难道她们还有理由了吗?

    果然,徐泽连问也没有问一句,更别说责备了。只是晚上回来告诉她,那间公司的王总今天下午打电话来告诉他,已经把那两个嚼舌根的女人开除了。说她们成天在背后说人坏话,不干正事。还跟徐清让道了歉,说没有管理好单位的人,让她受委屈了。

    徐清让当时听见这个说法,略微膈应了一下。她也是那个公司的员工啊,敢情人家从来没有把她当成员工吗?哪怕她已经尽自己的努力在工作了,人家也依然把她当成是大小姐体察民情来的吗?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之就觉得有点儿失望。大概就跟现在顾显彰对她失望一样的吧。

    她是个自愈能力极强的人,虽然刚刚有人伤了她的自尊心,但是马上徐泽的一番哄又让徐清让高兴起来了。

    她想,你不欢迎我就算了,姐姐还不去呢。谁看不起谁啊。

    ......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徐清让就打消了去别人公司工作的想法。当然,她也知道,去自己公司更不可能,于是干脆在家里当个米虫,反正她现在结婚了,婚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一旦工作了,恐怕还会影响她的夫妻生活。

    说到这个事情,徐清让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冲顾显彰招了招手,眼睛里一闪一闪的。顾显彰看她那副贼头贼脑的样子就有些怕,非但没有凑近,反而拉开了一点儿,“你干嘛?”

    “有话跟你说呗。”徐清让冲他招了招手,“凑过来。”

    顾显彰依言凑了过去,只听徐清让小声在他耳边说道,“我们要个孩子吧。”

    顾显彰一怔,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又想起这一茬儿。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她,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不怎么~”徐清让拖长了声音说道。她总不能告诉顾显彰是因为昨天晚上丁阿姨又再次跟她提起她爹想要再婚的事情,她为了不让她爹把注意力从她身上转移开,所以想要跟顾显彰要个孩子?

    况且,顾显彰的妈看她的眼神好像是滋养了她儿子这朵高岭之花的牛粪,充满了嫌弃。一直拿她没有孩子这件事情来催促她,弄得她在顾显彰的父母面前更加抬不起头。她想,如果有个孩子,他们应该会放过自己吧。不说多了,起码不会成天嫌弃她了。

    顾显彰不知道徐清让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是他知道徐清让想要孩子这件事情肯定是一时心血来潮。她不喜欢小孩儿,结婚这一年多以来从来没有掩饰过。更何况,不管是徐清让还是自己,都没有做好要孩子的准备。

    徐清让不用说了,她自己到现在都还是懵懵懂懂的呢。至于自己,顾显彰有些无奈地想,他总觉得自己跟徐清让这段婚姻不够稳定,结婚就已经够贸贸然了,要是要孩子再不想清楚,将来要是离婚,那就又多了一个受到伤害的人。

    他不想。

    顾显彰知道自己跟许晴让说的话她理解不了,他也不打算说。只是拖,“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喝酒。还有,”他搬出徐清让的身体,“你大姨妈不是一直不准确么?”

    徐清让听到他这样说,有些败兴地瘪了瘪嘴,小声说道,“又不是我想它不准确的......”

    “我知道。”顾显彰理所当然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所以医生给你开的药你为什么不喝?”

    因为那是你妈死活拖着我去的,我根本不想喝......

    这话当然不能对着顾显彰讲,徐清让找了个理由,“好苦,我不想喝。”她突然一笑,脸上简直可以用粲然生辉来形容。她凑到顾显彰面前,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跟他撒娇,“因为你不哄我。”

    多大人了。顾显彰觉得,她可能永远没有办法把自己当成一个成年人来看待了。不过看在她撒娇撒得这么可爱的份儿上,还是不苛责她了。

    他伸手环住徐清让,密密麻麻地回应着她这个吻。

    两个人正是情浓的时候,顾显彰的手机响了。他抬起脸,手上却并没有放开徐清让,而是抱着她,接起了电话:“你好。”

    那边说了句什么,徐清让看到顾显彰皱起了眉头,脸色少见地沉了下来,继续对那边说道,“好,麻烦你了,我们马上过来......好。”

    顾显彰挂了电话,半晌没有作声,徐清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想撒两句娇让气氛重新回到刚才,“谁啊,真讨厌,非挑人家——”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显彰打断了,“清让。”他脸上是少有的郑重,仔细看来,眼睛里面居然还有几分悲悯。他看着徐清让懵懂无知的样子,在心里再次叹了口气,最终把后面那重于千斤的话说了出来,“刚才你爸公司的副总廖春生打电话过来,说你爸......突然晕倒了,现在在医院,情况很不好。”

    “什,什么?”徐清让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她下意识地拉住顾显彰的袖子,死死地揪住,“你说什么?”

    顾显彰松开抱住她的手,掀开被子把她拉起来,“快点儿,我们去医院。晚了......”晚了可能就来不及了。

    徐清让整个人像是被一拳打蒙了一样,自从顾显彰跟她说了电话内容之后,整个人就好像失了魂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她任由顾显彰给她在家居服外面套上大衣,他也不会穿,还给她披了件很少穿的羽绒服,拉着她从床上下来。

    顾显彰一面扶着她,一面随手给自己套好衣服,拉着她下了楼。

    丁阿姨还在厨房做饭,听到声音出来一看,发现平常这对都是人模狗样的夫妻这会儿居然混搭成了犀利哥和犀利姐,还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她看着他们两个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都要吃饭了,今天晚上清让她爸还要回来呢。”

    “清让她爸”四个字,好像开关一样,让原本茫然无措的徐清让终于回了魂,她眼睛里两颗豆大的泪珠滚了下来。

    丁阿姨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向顾显彰,却看到他的脸色也沉得可怕。她心里升起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问道,“怎么了这是?”

    “爸爸......晕过去了,现在在医院。”顾显彰说道,“丁姨你赶紧把火关了,我们一起过去吧。”

    丁阿姨愣了愣,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哦哦”了两声,连忙转过身去厨房关火。

    她出来的时候,徐清让一个人站在门口,目光茫然地注视着外面的薄暮。耳畔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应该是顾显彰去开车了。

    丁阿姨看着徐清让站在暮色中的背影,觉得她好像一只找不到家的小兽。她走过去,拉住徐清让的手,这才发现她们两个人的手都冰凉。“没事的让让。”话还没有说完,自己就先哭了,即使是这样,她也一边哭泣着一边想要去擦掉徐清让脸上的泪水,“没事的啊......”

    徐泽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但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徐泽居然不干正常事。可能是公司资金周转有问题,于是徐泽用自己的名义给银行和工人们打了欠条。

    是,这事情听上去是不可思议,但是周清扬跟在徐泽身边这么多年,她知道这是徐泽能干出来的事。

    徐泽这个人,说得难听叫傻叉,说得好听那就是宅心仁厚了。他是苦出身,格外能够体贴下意,什么人家里有了困难出了事情啊,没事,钱先拿去。能够还得上就还,还不上了也算是自己尽到了一份心意。虽然钱不多,但有的时候的确是解了人家的燃眉之急。他做了好事,的确是有不少人感激他,但也因此养出了不少中山狼。还好徐泽心大,并不放在心上,继续照着他的原则做事情。

    其实从这种角度来看,徐泽还是个活得相当通透的人。

    他仗义疏财到这种程度,依然能够积累这么多的财富,除了他个人能力出众之外,周清扬只能认为他徐家祖坟埋得好。

    因此,就算是徐泽用自己的名义打了欠条,周清扬也并不奇怪。当然,联系上徐氏最近的动作,也不仅仅只是徐泽性格这一个原因。

    顾显彰也有些不可思议,他没跟在徐泽身边太久,这个老丈人的做事方法也并不熟悉,看到律师拿出欠条复印件的那一刻,他还在想,是不是搞错了,或者有人从中做了手脚。

    周清扬一眼就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解释道,“这事情,徐泽做得出来。”

    “他在想什么其实很好理解。”周清扬找了个地方坐下,感觉自己现在整个人都是软的,“徐氏公司不是前段时间又开拓了好多业务吗?你查过财务报表想必清楚,以现在徐氏的规模来讲,那些业务是吃不下的。徐泽多半是因为银行贷款那边出不来,公司又急着用钱,所以才以自己的名义跟银行打了欠条。工人那边,也是一样的。他在工人当中还挺有威望的,为了安人家的心,让他们先把工程做着,于是写了欠条,就等后期资金跟上再结账。”

    周清扬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这种事情他做过不是一次两次了,往常都能按时将资金补上。在他跟银行和工人之间,已经形成了这种默契,大家都觉得没什么。他这次应该打的也是一样主意,但是......”但是没有想到,这次没有等到东西出手,徐泽就不在了。

    剩下的东西,因为没有徐泽,也没办法继续了。

    她在徐泽身边呆了这么多年,对他的行事作风已经很了解了。顾显彰听她这么解释,也明白过来。这种事情,的确像是他那个老丈人能够做出来的。

    徐清让在旁边听着,虽然不太明白这中间的利害关系,但是单纯从感情角度来看,她觉得她爸爸还挺有担当的。

    她这样想,脸上便露出几分得意来,旁边周清扬不小心一眼扫到了,原本就窝了一肚子的火,这会儿看到徐清让还在得意,心中火气更大,直接就冲着她嚷道,“这下你高兴了?我一分钱都要不成,我费尽心机待在你爸身边那么久,什么都没得到。你高兴了?”

    徐清让点了点头,“对呀。看见你什么都没有,我就开心了呀。”

    周清扬被她这样的回答气得一噎,眼眶一红,但是被她自己堪堪忍住了。她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那样太没志气了。徐清让更会以为她是因为没有分到钱所以才这样失态的。

    可是明明不是。

    “徐清让。”周清扬叫她,“我就不明白了,你父亲是丧偶,又不是离异,我也不是导致你父母分开的罪魁祸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大的敌意?就算你爸跟我在一起了,我们两个人你情我愿,关你屁事?你爸都不管你的婚姻你的感情,你凭什么要来管他?”

    “你是真的想跟我爸在一起吗?你觉得你这样是真的想跟我爸在一起吗?”徐清让歪着脑袋问了她两遍,“你自己扪心自问一下,你自从知道了我爸去世的消息,可曾为他掉过一滴眼泪?我爸在医院里面刚刚咽气,你就急吼吼地跑过来问我要遗产,你说,换成了你,你会认为这个女人是真心对待你爸爸的吗?”

    周清扬轻笑一声,将眼角的泪擦掉。也不知道那泪水是对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失望,还是被徐清让这样一顿质问想起了伤心事,“是啊,你看我,觉得我现在一分钱都拿不到简直是咎由自取,但是在我看来,你徐清让才是阻止我嫁给徐泽的始作俑者。你无非就是觉得我比你爸年轻,我没有你爸有钱,所以嫁给他给他生孩子就是想要钱——”

    “对呀,我就是这样认为的。难道你还认为你嫁给徐泽是因为真爱吗?”不等周清扬说完,徐清让就截口道,“周清扬,你要是有钱,要是我爸没钱,你会愿意跟他生孩子吗?他五十多了,当你爸爸都够了,又不是什么风度翩翩的型男大叔,只是一个有钱的糟老头子,最多只是人品不错,你说你跟他在一起是真爱,谁信呢?”

    “你这人,看人从来只用钱来衡量。”周清扬觉得自己今天找徐清让吵架就是个错误,反正钱也没有了,她又何必再跟这个人废话?她对着徐清让冷笑了一声,说道,“那但愿你以后能富贵长久,永远不会跌到尘埃里面来吧。”

    这世间那么多感情,她凭什么说自己喜欢徐泽就是因为钱呢?固然她对徐泽之间称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但他们也是有感情的,并不完全是因为钱。

    徐清让这样的人,怎么会懂?

    周清扬说完,冲她冷笑了一生,负气转身,上了楼。

    徐清让翻了个白眼儿,觉得周清扬这个女人十分莫名其妙。自己拿不到钱便将气撒在她身上,欠条又不是她跟人家签的,周清扬干什么要来找自己啊?她要生气,觉得没能分到遗产,找徐泽就好了呀。自己在医院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她是听不懂人话吗?

    徐清让觉得自己跟人吵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架,愤愤地坐下来。顾显彰对律师露出了一个十分抱歉的笑容,示意他继续。

    这场盘点持续到了中午,顾显彰午饭都没吃就上去睡觉了,他这两天实在累惨了。周清扬也没来吃饭,他们母子俩不知道还在不在别墅里,丁阿姨叫了几声都没人答应。徐清让见没人理,干脆叫她别叫了,把自己今天上午跟周清扬吵架的事情一说,丁阿姨立刻就明白了。

    于是这顿饭,就只剩下丁阿姨和徐清让两个人。

    偌大的饭厅里面,她们两个人的身影显得十分萧索。

    徐清让想起刚才律师走的时候说的话,她那根可以绕地球赤道三圈半的反射弧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个她长大的地方,过几天就再也不属于她了。

    徐泽欠下那么多贷款,这次又为了推行他那个科技文化产业园,将全部钱都搭了上去,这栋房子也要被拿去拍卖抵债,这里,他们住不了多久了。

    虽然徐清让平常嫌弃这里嫌弃得要死,但是真的当她要离开这里的时候,徐清让还是觉得舍不得。

    毕竟,再坏再差,这里都是她长大的地方啊。

    承载了她那么多的回忆,她那么多,关于她一家人的回忆。

    她父母都不在了,往后这房子也不在了,再加上她一穷二白,父母的钱也没能继承,徐清让感觉,好像一瞬间,她跟父母之间的关系,被彻底斩断了。

    没有人还有房子做个念想,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她一想到这里,感觉自己好像被抛弃了一样,眼泪又忍不住开始掉。丁阿姨看到她哭,自己也不禁悲从中来,小声地啜泣起来。

    两个人哭了一会儿,丁阿姨先止住了,“好了别哭了,赶紧吃饭吧。饭凉了。”

    徐清让拿起筷子,这才想起丁阿姨那套房子也没有了,刚才斗赢了周清扬的喜悦瞬间被愧疚取代。虽然她知道这件事情跟她没关系,欠条是徐泽打下的,但她还是忍不住觉得抱歉。

    丁阿姨看到徐清让捧着碗不吃饭,以为她伤心徐泽的死,吃不下,劝道,“吃吧,哭也是要力气的。”

    “那个,丁阿姨。”徐清让抿了抿唇,看也不敢看人家一眼,“你的那套房子......没办法继承了。”

    说出了第一句话,后面的好像都很顺畅了,“我爸用自己的名义打了欠条,遗产要先还债,现在就是,他留下的所有东西,刚好够还他借的钱......”

    她说完,才敢抬起头看向丁阿姨,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生怕面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