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个×

花褪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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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三个×

    裴樾一脚垮了进来,快步走至齐祯帝眼前,脚步一顿,继而单膝跪地,抱拳向着齐祯帝颔首道,“臣,靖北候裴樾,参见陛下!”

    宣政殿一片空寂,只裴侯略带沙哑却清亮的声音绕着大殿回旋不止,缠绕在每个人的耳边,直冲耳膜!

    “阿樾,回来就好,快快起来。”齐祯帝满脸笑意直从御座上起身,似乎立时就从高高在上的台阶上走下来。岂料裴侯干脆利落的站了起来,露出了一个近乎凌厉地笑容,狭长的凤眸眼角微微挑起,双目平静地看向赵祯。

    齐祯帝恍若窒息一般看着裴樾缓缓坐下,心脏在胸腔里不断地干跳,似乎没有血液流动,只是机械地,一下一下狠狠地敲击着他的胸膛。

    “赵祯,我不会放过你的!”

    少年昔日清亮而又略显青涩的声音似乎还在自己的耳畔嘶叫,爆红的眼眶,簌簌而下地泪水,咬的咯吱作响的牙关,都还在。

    “陛下。”陈宝德见齐祯帝似是走神,忙在他耳畔轻轻唤了一声,亏得陈宝德这声,才将齐祯帝从回忆遐思中拉了出来。齐祯帝回神看了黄太傅一眼,黄太傅会意,即刻就捧着玉笏奏道,“皇上,裴候镇守边疆多年,理应封赏,还请陛下厚赐裴侯!”

    果真是朝堂上的老狐狸,只齐祯帝一个眼神,便说出了齐祯帝想要的话,齐祯帝向着黄太傅和善一笑,“这是自然,宝德,宣旨!”

    陈宝德捧着圣旨从齐祯帝身后走了出来,袖子微抖,抬头正要开口,岂料裴侯一个虎步,竟又跪下了,“皇上,臣别无他求,也不要什么封赏,但有一事肯请陛下答应!”

    裴樾此话一出,齐祯帝不说话了,脸上的笑意仿佛被冻僵一般,缓缓化作冰屑齐刷刷地掉了下来,掷地有声。见得齐祯帝如此,底下的大臣吓得全然不敢做声,各自低抱着自己的袖角,脸上一片土色。

    裴樾所求之事,这大殿上谁人不知,这天下谁人不知,可是偏偏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

    “阿樾。”齐祯帝脸上如同笼了一层寒霜,他低低开口,只说出了两个字,大殿上的气氛愈发凝重,似乎空气粘稠的连呼吸也变成了巨大的困难。

    裴樾抬头,迎上了齐祯帝的眼睛,毫不闪躲,他的眼睛望进齐祯帝眼神的那一刻,齐祯帝心上只有一个想法,一个声音——朕的小狼崽子长大了。

    “阿樾,五年未曾回来,有什么事儿暂且放在一边,等年过了再议也不迟。”赵祯缓缓开口,似是再跟裴樾商量一般。可是长达十年的相处,让裴樾无比清楚现在坐在龙椅上的这个男人有多强势与果决,如果今日不答应,下次再提也会是同样的结果,无非是个缓兵之计罢了。

    更何况,小先生根本就是死在他的府上!

    思及此处,裴樾毅然开口,“臣裴樾恳请陛下重申江南苏家一案!”

    大殿上鸦雀无声,空留裴樾一人的声音在空气中流窜,震得大殿上诸位大人如同雷劈。

    苏家是多少人的禁忌,怕是大半个大齐的人都不会允许这个话题被再提出来,更何况这案子是先皇亲断,当今圣上亲自去的江南抄的家。两代皇帝掺和其中,说翻案,那就是往大齐皇帝祖祖辈辈的脸上甩耳光,谁受得住?

    再说,翻案这话,当年又不是没有人提过,前太傅严肃一力强压,多少人都因此被贬而流放到蛮荒之地,裴侯更是闹得最厉害的那个。当年裴侯就在这宣政殿上,今天站的这个位置,气的严太傅中风倒地,全身抽搐,嘴角歪到了耳边还颤抖着手含含糊糊骂裴侯放肆,孽障,无知小儿!

    裴樾头更低了,“臣,裴樾,恳请陛下重审江南苏家叛国通敌,藐视皇族,罔顾朝纲等十数桩罪状,还苏家一个公道,为枉死苏家上上下下数百条人命沉冤昭雪!”

    赵祯缓缓起身,伸手指着裴樾喝道,“裴樾,你当真要这般么?”

    “臣,裴樾,恳请陛下!”

    齐祯帝气地笑了,“还有呢?”

    “为我师临沂先生苏浅书昭雪正名!”

    若换了常人,此时怕是两股战战屁滚尿流,哪还说的出话?齐祯帝这两年来对朝政的掌控明显得心应手了许多,帝王之威愈盛,谁还敢在御前如此放肆?怕是全大齐,唯有裴侯。

    “你知道当年苏家的案子审了多久吗?两个月,足足两个月!单是严老站在你现在站的位置,整整读了两个时辰!苏家之案,桩桩件件,皆是有凭有据,现下案底还压在大理寺的柜子里,你可要再看看?”

    齐祯帝指着裴樾的眼睛,似乎是恨不得戳进他的眼睛一般。

    “臣,裴樾,恳请陛下重审此案!”

    赵祯怒而起身,重重地把手边的奏折甩在了裴樾眼前,“回来了就莫要给朕惹事,这是北燕年后来朝的折子,交给你了。退朝!”

    裴樾被忽然从天而降的折子砸的还没反应过来,齐祯帝便已经愤而离开,转眼就走的不见身影了,只留下裴樾和满朝文武,或站,或跪。

    裴樾气的跪在当地半晌,忽而一把抄起了眼前的奏折,倏而起身向诸位大人一抱拳,径自离开了宣政殿,没有再同他人说一句话。

    这二人甩了脾气,先后离开,这满朝文武才议论了起来。

    赵祯气的回了宣德殿,一进门就把门口供着的羊脂玉瓶甩到了门外,啪啦一声就落在地上碎成渣,惊得跟在后面的陈宝德狠狠跳了起来,段虚洲一把将他拉至身边,堪堪躲过。

    赵祯大步往里面走了几步,忽而又回头道,“你说说他是怎么个意思,刚回来就给朕不痛快,想要查案,朕看是他想要同朕问罪!”

    问罪二字被齐祯帝就这样说了出来,站在身边的陈宝德和段虚洲可是吓了个半死,问谁的罪,也不能问陛下的罪啊!

    两人低着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不知说些什么了。

    “看什么看,去把裴樾给我叫过来!朕登基他不回,宣召他不回,现在倒是自个儿回来了,结果你们看看,一回来就给朕找不痛快!快去宣!”

    陈宝德连忙俯首道,“是,奴才这就去!”陈宝德一路快跑,片刻便到了宣政殿,岂知宣政殿里诸位大人都已经走得干干净净地了,哪里还有什么裴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