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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思铭捧着茶杯舒服的靠在了椅子上，他眯着眼睛看着忙碌的顾霖，心中蓦然生出一种前浪死在沙滩上的惆怅感跟自豪感。
“霖儿啊。”顾思铭老气横秋。
“有事儿事儿，别恶心我。”顾霖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顾思铭被他一噎，默默的念叨了好几句我不生气我不生气，都是孩子，不跟孩子计较。
“你打算怎么安置那位先生？”顾思铭坐直了身体，轻咳一声问道。
“就在这里住着不行吗？”顾霖问道。
顾思铭因他的理直气壮目瞪口呆了一会儿，然后挪了挪屁股，将茶杯放下，“就这样没名没分的让人住着？霖儿，你不会是这样的人吧？”
“我倒是想给她一个名分，但那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啊。”顾霖无可奈何的叹道，“您见到袁叔了吗？”
“袁？”顾思铭问道。
顾霖点点头，“没见到？”
“没。”顾思铭诚实的回答，“袁跟着先生？”
“嗯，已经很多年了。”顾霖道，“若是有时间，你去见见吧，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袁叔离开的时候也已经长成了，你应该不会认不出来。”
“顾霖，我跟你，你不能这样下去了。”
顾霖的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袁火急火燎的声音。
“人人就到。”顾霖耸耸肩。
顾思铭倏地就有些紧张了。
“袁叔什么事儿啊。”
顾霖站起身迎了出去。
“就……”袁看到顾思铭的时候，话头猛地就止住了，“你先忙着，我一会儿再过来。”
“袁兄。”
“别别别，侯爷您可千万别这样唤我，我等只是平头百姓，可当不起侯爷这一句。”袁连声道，“一会儿你来找我，很重要的事情。”
后一句是对顾霖的。
“袁叔，别着急走。”
顾霖拽着了他的手腕，“我知道你找我是陌儿的事儿，平安也是这个意思，他也觉得我这样将陌儿留下不合适，您也帮着想一想，有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
“理由很好找啊，你认个妹子不就行了。”袁这话一听就是气话。
“袁叔您要这样，咱们可真就没法谈了啊。”顾霖松开了手，面带不悦。
“我其实也想让你们早点成亲，可姐那边不急，就只好来催你了。”袁无奈的道，“你若是强硬一点，再开口，她肯定就同意了。”
“且不现在的形势还不行，就陌儿身上的孝期，也便注定了如今还不到时候。”顾霖道，“所以袁叔，您以后还是别提这事儿了，我比您急多了。”
“那成吧，不过我丑话在前头，玉丫头要是因这事儿受了什么委屈，我第一个找你算账。”
顾霖摸了摸鼻尖，应了一声好。
顾思铭看着在袁面前乖的跟个孩子一样的顾霖忍不住有些心酸，所以啊，人与人之间的确是有差距的，而且那种差距在很多时候都无法弥补。
顾思铭觉得自己如果这么跟顾霖话，一定会被踹出去，而且是毫不留情的踹。
“袁叔，你跟平安叙叙旧，我还有点事儿，就先走了，晚上回来吃饭，你让陌儿等等我。”
顾霖一边着一边往外走，脚步飞快，拦都拦不住。
袁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指尖几乎是擦着他的衣服过去的，但还是没有将人给抓住。
“袁兄。”顾思铭略微有些紧张。
“侯爷，咱们不熟，告辞了。”袁一抱拳，转身走了出去，脚下估计都能生风。
顾思铭保持着跟袁先前一样的方式，却也如袁一般，没有拦住人。
顾思铭叹息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然后也闷头走了出去。
不过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去了陌玉那里。
对于这位侯爷，陌玉没什么好感，但也没有什么恶感，只当对方是陌生人。
“侯爷，坐。”
“先生……我觉得这样称呼有点见外，你不介意我叫你玉丫头吧？”顾思铭隐隐有些期待。
陌玉尽管疑惑，但却也没有不给顾思铭面子，“这是女子的荣幸。”
“玉丫头啊，你跟袁兄，就是袁，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已经好多年了。”陌玉恍然，“侯爷是想跟袁叔叙旧还是想要袁叔回顾家？”
“他跟顾家本就没什么关系，这是我私人的事情。”顾思铭苦笑一声，“当年……算了，不提了，这些年，他过的可还好？”
“袁叔过的很好，尽管我不知道袁叔过去发生了什么，但他心里没有装着事儿，所以侯爷，万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如果您想重新跟袁叔交朋友，我也不会反对，但还请您放下以往，不要以为自己在意，所有的人都在意。”
陌玉正色道，她们这行的，看人也素来是很准的，即便袁会伪装，伪装得了一时，却伪装不了这么多年。
再者，早年的时候那个汉子的脸上的确时常带着忧愁，但三年后，那抹忧愁便消失了。
陌玉跟阿婆都没有问过对方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亦是对袁的尊重。
顾思铭愣了愣，然后恍然，他看着陌玉露在外面的眼睛，突然想看看面纱下的脸究竟是什么模样了，然后又恍惚想到，好像有人这人跟姜陌爻长的一模一样。
“你是姜陌爻？”一个猜测出口，顾思铭也便想起来了，于是脸上的笑容便灿烂了一些，“我就，顾霖那子怎么突然开窍了，以前他看上眼上心的女孩子分明就一个，怎么如今放着那个本尊不去追，反倒是喜欢了一个厉害的先生。”
“侯爷想象力真丰富。”陌玉不动声色，事实上，她也挺惊讶的，可那双眼睛却一点都没有表露出来。
就连顾思铭都不得不佩服这位姑娘了。
“咱们第一次见，是在宫里吧，你给我的算了一卦，我这个人，平安顺遂，没有大灾大难什么的，只要懂得知足，懂得感恩，知道满足。”起往事，顾思铭也有些感叹，若不是因为陌玉这句话，他都不知道自己会走上一条什么样的路。
人心不足。
见的越多，便越能体现到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究竟会有多大的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