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谢谢D小天使的长评

蛋挞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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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徐灯起床的时候发现徐姝居然也起了。

    她收拾完准备拎着书包走的时候, 头发扎到一半的徐姝趁叶瑕还在厨房, 跑到徐灯边上问:“爸妈和好了啊?”

    感情起早是来当面问问题的。

    徐灯:“不知道。”

    徐姝看徐灯一副急着走的样子,急忙拉住她, “那妈有跟你说过她要离婚吗?”

    “你自己问她去,”徐灯拍掉徐姝的手,“反正离婚了,她也是你妈。”

    这句话到徐姝耳里跟炮仗似的,就差没把她头发都给烧着了, 她愤愤地甩手, 赌气地说:“离婚我看你跟谁!”

    徐灯懒得搭理她,开门就走了。

    徐姝还想追上去问,门砰地一声关上,差点没把她鼻子给撞平了。

    厨房里的叶瑕听到这个动静, 走出来问:“怎么了?你姐姐走啦?”

    “她赶紧走吧她!”

    徐姝哼了一声,转身看了看表, 发现还早得很, 只能对她妈说:“妈妈我们能不能出去吃早饭啊?”

    叶瑕面容还有点憔悴,昨天徐灯打完电话后她回屋又跟丈夫聊了会, 自我的歇斯底里结束之后,那些软弱的情绪都褪去,变成了对现状的评估,是该挽留, 还是就这么撤退。

    她看着小女儿的脸, 心里柔软无比, 点了点头,“那走吧。”

    -

    先走一步的徐灯完全不知道家里长辈的心思,在她看来这些家庭问题都与她无关,她置身事外那么多年,骤然回归还没融入,这个多年来看着其乐融融的家就率先裂开了一条缝,像是她天生就不值得拥有这些似的。

    幸好没融入。

    她这么想着,依旧跟往常一样踩着铃声进了教室。

    下下星期就期末考了,整个班的氛围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对徐灯来说稍微不一样点的还是她自己突然蹦到前头的座位,好几次都差点要坐到原来那个孤家寡人的风水宝地去。

    姜荻已经坐在那儿看书了,周围用功的人很多,不用功的也有,但每个人的专注都太不一样,神态、动作,甚至连呼吸都不太一样。有时候她也想不明白,姜荻已经那么优秀了,她家庭条件好,长得也好看,成绩也数一数二,那些杂七杂八的技能也都会,在别人为了成绩抓耳挠腮焦虑失眠的时候,她已经成了别人眼里的“人生赢家”,别人的称赞和羡慕总是不遗余力地在她面前表露出来,她却完全不沾沾自喜,即便很多都是虚情假意的谦虚,但好像那点她觉得的不值一提,又像是真的。

    她自己好像根本看不上这些她的优点。

    就像现在,早自习,有人趁现在吃早饭,有人趁读书声大声说话,也有人真的嗷嗷背书,姜荻就端正地翻书。

    跟徐灯那新的连笔记都寥寥无几的课本相比,姜荻的反正是旧到有点惨。

    也不知道她是有多闲,一本书可以翻到那种程度。

    徐灯快速地走了过去,姜荻拉了拉凳子,冲她笑了笑:“来了。”

    徐灯:“再晚点又要被记名字了。”

    她把书包塞进课桌,从书堆里找到语文书,听到姜荻说:“你下次能不能早点?”

    徐灯:“我哪像你天天有人接送,骑车要好久的。”

    她跟姜荻的家来学校都有点路,徐灯不喜欢的坐公交,也不喜欢地铁,她有点拒绝这些对农村来说进步过快的工具,也可能是因为讨厌拥挤的人群,还有车厢内浑浊的空气。

    “我也很苦的啦,”姜荻叹了口气,目光在必备的文言文上扫了几眼,“如果可以,那我还是想跟你一起来上学,挺好玩的,吃个路边摊早饭。”

    徐灯:“路边摊早饭怎么了?”

    姜荻眨眨眼,“你重点抓错了吧,应该是‘我想和你’。”

    姜荻在徐灯面前的直白向来有些锋利,徐灯又猝不及防地被甜蜜的武器划了一刀,不自然地别过脸,“谁要和你一起来上学。”

    姜荻:“我啊。”

    徐灯:“……”

    “除了我你还想跟谁?”

    “陈新塘?你别想了他志不在此。”

    姜荻至今都对徐灯对陈新塘那点朦胧的好感耿耿于怀,经常有事没事就要拎出来晒一晒。

    “反正不是你。”

    徐灯据理力争,不想处在下风。

    “那我不是我,是“不是你”。”

    姜荻不依不饶,徐灯深吸一口气,“够了啊你!”

    “好吧好吧,”姜荻瞥了眼在窗外巡视的老师,“你什么时候抱我啊,我接完电话就等着呢。”

    徐灯:“……”

    她忘了。

    “你不会忘记了吧?!”

    姜荻顿时提高了音调,不过还好,她比较克制,没引起旁人的注意。

    她虚情假意地抹了抹眼,可惜也没抹出几滴眼泪来。

    徐灯投降了。

    “下课再行了吧!”

    姜荻:“下课?什么课下课,早自习还是上午下课,下午下课,晚自习??”

    她不依不饶。

    徐灯:“等会!厕所!第二间!行了吧!”

    姜荻的厚脸皮完全不会被徐灯这敷衍的态度戳破,反而美滋滋地点头,“好啊,你可以脱衣服跟我抱吗?”

    徐灯震惊地看了她一眼,“你有病啊?”

    姜荻:“外套谢谢。”

    徐灯:“你休想!”

    等下课她们俩结伴去厕所的时候,发现第二间已经有人了,姜荻不顾旁人惊讶的眼神,拉着徐灯随便进了一间。

    “她们肯定觉得我是神经病。”

    徐灯怏怏地说。

    “那我也是。”

    姜荻笑着,“幸好我们学校厕所设施好,不然肯定得臭晕厥。”

    徐灯:“……”

    她还没表达完自己的无语,姜荻就抱住了她,“好满足哦。”

    徐灯:“我还没脱呢。”

    姜荻被噎了一下,看了看徐灯那一脸认真,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太可爱了吧!”

    “我开玩笑的。”

    徐灯倒是没理她这句话,推开姜荻自顾自脱了外套,她里面穿着跟姜荻一样的夏季校服,但手臂上□□的皮肤却有些触目惊心,长长短短的疤痕,即便是看上去最淡的,看上去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最新的那条是姜荻陪着去医院缝针的,那天她能感受到徐灯的拒绝,所以也没去看,只是匆匆一瞥而已。

    今天对方坦荡地把这些伤痕展现给她,姜荻一下子不知道应该用一种方式去应对。

    徐灯倒是没什么可害羞的,她看着自己这些丑陋的伤痕,看多了,也没什么感觉了。

    只不过连这些肉体上的伤口痊愈后都会留下丑陋的疤痕,更别提被言语刺伤和置之不理了。

    “徐灯。”

    “干嘛。”

    徐灯还摸了摸她那缝了针后的口子,美容针的效果还好,但总不能跟没破过的皮相比。

    姜荻拉住她,突然问:“你身上也是这样?谁打的你?”

    她最开始本能地去接触徐灯,也不过是来自于一种对身边人性格的敏锐刺探,对徐灯遮遮掩掩的东西感到好奇而已。

    但这种遮掩居然真的只是对肉体疤痕的遮掩,随之而来的还有震惊、愤怒和心疼。

    徐灯倒是很冷静,“对啊,我可不想脱了这件。”

    她的冷静有点让人感到发怵,普通人可能会侃侃而谈,但放在徐灯身上,都变成了不想多谈和“你真的很烦”。

    为什么不想多谈?

    姜荻突然抱住了徐灯,手从徐灯的衣服下摆钻了进去,温热的手掌按在了徐灯的背上,徐灯差点没跳起来。

    但她没跳起来,姜荻就松手了。

    “不用脱,我摸摸就知道了。”

    姜荻还用手抓了抓徐灯的小揪,“以后有机会我也脱给你看,不过我怕你□□熏心对我那啥。”

    徐灯:“……”

    她踢了姜荻一脚,姜荻往后一退,差点没踩进坑。

    她俩打开门的时候正好一个女孩走过来,古怪地看了看拉衣服的徐灯。

    徐灯很尴尬,低下了头。

    姜荻倒是挽住徐灯的胳膊,亲昵地说:“哎呀没沾到裤子啦,你想太多了。”

    徐灯:“……”

    我谢谢你。

    一直到回到位置,徐灯觉得她身上被姜荻手碰过的地方都在发烫,一边在心里暗骂姜荻这个女流氓,一边又因为对方那句有点严肃过头的“谁打的你”而分神。

    姜荻一天到晚都处于“我跟徐灯坦诚相见”的美妙心情里,对徐灯没答的问题也没有过分追问,她觉得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她昨天深夜那点对以后的迷茫在此刻也暂时搁置了下来,琢磨着怎么跟徐灯进行深一步的交流。

    交心吧。

    企图建立一种世界上只有你和我能各自分享对方所有事情的关系。

    她觉得时间还挺多的,可以慢慢来。

    但这个慢慢来可以按在她身上,却没办法按到现在的徐灯上。

    期末考的前一天晚上不用晚自习,徐灯在房间里盯着那点让她头晕目眩的知识点,屋外是两位大人的谈话。

    她爸在那天的离婚危机后还是回家了,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显然没有了最初那点温馨,都变成僵硬的温情,唱戏都唱的比这出好听。

    徐姝在饭桌上东张西望,一会看看她妈,一会儿看看她爸,企图在这种僵硬的氛围里掏出一星半点的剑拔弩张,但又没有。

    父母的对话听上去正常无比,公司怎么样,项目进度多少,物业费还没有交,孩子学习……

    当着面的侃侃而谈,但没有眼神交流。

    徐灯在这种氛围吃饭一向索然无味,今天无非就是大家一起索然无味,回屋的时候徐姝还跟了进来,企图让徐灯对父母的婚姻状况指点一二,最后被徐灯以“你考完了我还没”这种非常正经的理由拒绝了。

    直到现在,夜深人静,她默写完高频古诗词,打算开门去洗个脸,门开了一条缝,外头谈话的夫妻俩声音穿了进来。

    □□静,所以听得特别清楚。

    “小的是肯定要跟我的。”

    是叶瑕的声音。

    “跟我,你带大的,她跟你亲一点。”

    “不行。”

    ……

    徐灯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她手心好像出了点汗,握着门把有点滑。

    她静默地听完了一场夫妻协议离婚的谈话,听他们在深夜里冷静地谈财产分割谈监护权等等,一切都井井有条。

    除了怎么安置她。

    有点冷。

    徐灯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空调。

    27℃。

    以前也没觉得冷。

    这种感觉挺熟悉的,但机器的制冷跟老家隆冬的冷风又不太一样。

    那种风虽然冷,起码是自由的,有地方可以去。

    机器制冷的风不一样。

    被困于既定的范围,被遥控器操控,开和关,都是别人按一下的事情。

    她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