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52 章

朱流照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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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 可有何处不妥?”部署下见向大成久久不动,忍不住出言询问。

    “无事。”向大成这才回过神,与部下继续刚才的话题:“废太子太傅王显被捕的消息可散播出去了?”

    “是, 已散播开来……”

    虞楠裳带了一身怒气回家。

    送她回来的冯檀却比她更气,放下她门都不进就调转马头走了, 虞楠裳连唤了几声“莫气着外祖母她老人家。”他连头都不回。

    “怎么了?这么早回来,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傅晏听到动静,等她进了房忙坐起问她。纵然他已让玄初暗中跟随, 知道没出事。

    虞楠裳闷闷地换了浑身鲜亮衣饰,坐在傅晏身边不言不语。

    “我还从没见过囡囡生这样大气。”傅晏摸摸她小脸:“为什么生气?是侯府的人惹你生气了吗?说给我听听, 说出来就不生气了。”

    虞楠裳脸上的冷意给他摸着渐渐消融了, 这才嘟起小嘴一脸委屈又恢复了那个爱娇少女:“我二舅母竟然想算计我!”

    “她如何算计你了?”傅晏有点惊讶,他只知道冯檀及时赶到把虞楠裳截了回来, 却不知道虞楠裳竟然看破了侯府二夫人的戏。

    虞楠裳动了下, 把头歪在傅晏头上, 这姿势让她心安。“这事儿说起来真是令人难以启齿, 我也只能和你说说啦。”她叹口气。又跟旁边一脸好奇的苏子挥手:“大人们说话, 小孩子不要听。去厨房择菜去!”

    “我不小了……”苏子嘀咕着走开了。

    “我爹有跟你提起过我娘吧。”她这才跟傅晏道:“我娘是个大美人, 据说当年她没嫁给我爹的时候, 半个京城的公子王孙都倾慕她呢。”

    “虞先生却没告诉过我,是夫人更好看,还是囡囡更好看。”傅晏笑道:“我猜一定是囡囡更好看。”

    “阿晏就说你这嘴是越来越甜了。”虞楠裳这才展颜一笑,伸手捏下傅晏脸颊:“但是这些公子王孙里面的有些人啊,着实龌龊的很。当年追求我娘不得,又碍着侯府的势不能对我娘做些什么,等到我这几年长大了,竟把心思打到我身上来。”

    “哦?”傅晏闻言皱眉:听她这意思,今天这种事儿竟不是头一回?

    就听虞楠裳继续道:“我十三岁那年,去给娘亲上香的时候遇见个死胖子,还是个什么王爷,立时就让他的随从来抢我。虽是当时爹爹把他们都打跑了,过后那死胖子又指使京兆尹以冒犯皇室宗亲的罪名把爹爹下了大牢,逼着爹爹把我送他做妾。不过抓了爹爹后第三天,他自个儿私会有妇之夫,给人当场抓奸,颜面扫地,被皇帝降了爵位贬谪出京。爹爹也没事儿放出来了。”

    傅晏越听越耳熟:等等,这死胖子分明是我那堂叔醇王啊!原只知道他私通臣妻被贬谪,却不知里面还有虞先生家的事儿——不必说了,这哪里是什么恰巧,妥妥的虞先生的手笔!等等,囡囡不会因这事儿对皇家人心生厌恶吧?那我岂不是冤哉枉也……

    虞楠裳又道:“知道这等龌蹉之人绝不止这一个,这几年我都很小心,穿衣打扮都跟我娘反着来,我娘爱浓烈艳丽的,我就穿冷淡素朴的。我娘身子不好有西子捧心之弱态,我就精精神神元气十足的——然而还是躲不了!今儿去这将军府,我二舅母又是给我打扮又是拉着我往将军跟前凑,我就知道,定是这将军也曾倾慕我娘,如今看人家得势,二舅母就想把我送给人家,以换取她想要的!”

    她越说越气愤难当:“她这是把我当什么了?一个玩物吗?若是旁人也罢了,可这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啊,竟如此对我,可不让我心寒吗!”

    傅晏脸色已是阴沉如墨:“这种长辈,不认也罢。”

    虞楠裳闭目叹气:“再一想,她从小也疼了我,这样做原是为了康王妃的平安,可怜天下父母心……便又对她恨不起来……”

    “你不欠他们什么!”傅晏搂紧了她道:“若是你遂了她的愿,谁去可怜你爹爹?!谁去可怜你傅哥哥?”

    虞楠裳给他提起她傅哥哥,心中顿时咯噔一下:“你说,要是傅哥哥知道了这些事情,他会不会觉着我招蜂引蝶,不洁身自好?”

    傅晏又给她这紧张样子引笑了:“放心吧,你傅哥哥没那么食古不化死心眼的。”

    和囡囡在一起,总是那么的轻松欢喜。傅晏有时想着,一生一世这样过下去也不错。

    偏生天不遂人愿。

    “殿下,出事了!”玄初逮着个空子,急急禀报:“王先生给向大成编织罪名抓了起来!”

    “什么?”傅晏震惊失声。

    那边,失魂落魄地回到侯府的二夫人,被老夫人单独训话:“去祠堂跪一跪列祖列宗,清醒清醒头脑吧。我不信累世诗书赵家教出的女儿,能做出这种腌臜事。”

    然而二夫人显然是不甘心的。“我能怎样啊,母亲,您说,我能怎样!”她匍匐在老夫人脚下,哀哀痛哭:“那给磋磨着的,是我的桐裳,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吗?”

    老夫人额上青筋蹦了蹦 ,还没待说话,二夫人抬了头,恨恨看了她道:“我知道,康王府现在败了,桐裳再不是王妃了,反倒变成拖累,你们便把她当成弃子,避之不及……你们都好狠的心,我这当母亲的却不能! ”

    “够了!”老夫人起身怒叱:“原以为你是个贤良的,到头来却这般糊涂!你以为,搭上向大成便能保桐裳平安?却也不想想,谋逆皇子妻族攀附掌兵大将,这是嫌皇帝不够忌讳么?这是嫌皇帝留了几个小皇子皇女的性命么?你说你想让桐裳活?我看你分明是推着桐裳去死!”

    二夫人给她一语惊醒,顿时瘫倒在地,身如筛糠。

    “把二夫人给我关进祠堂,没有我的话不许出来。各房爷们在外边都谨言慎行,没事早早回来陪你们太太。太太姑娘们,等闲也不要出去走动了。”

    老夫人一句话下来,宏化候府关门谢客。

    然而他们再怎样谨言慎行,却也架不住被人惦记上,找上门来。

    “现今春祭选舞,府上桦裳姑娘原是报了参选的,如何又撤销了?”大太监杨义亲自登门造访,未成想落座之后询问的竟是此等小事。

    “那孩子自己觉着舞技不如人,想来获选无望,便乘早不去丢人现眼了。”三老爷答道。

    “嗳,三老爷何必谦虚。”杨义喝口茶,慢慢道:“现如今你们诸位都是知道的,年前康王谋逆宁王不孝,圣上受惊,年都没好好过。现如今向将军入朝,圣上总算安稳心神,也思及诸位大人们都受了惊,故而发下话来,要把这给耽误了的春祭选舞好好操持起来。这一呢圣上得天庇佑度化难为祥,春祭是年后第一个大祭祀,方方面面都得加倍的隆重以答谢上苍,所以这春祭选舞也比往年更看的重。二呢也有安抚诸位大人,与诸位大人同乐的意思。所以啊,大人们也万不能拂了陛下这心意。”

    侯府三位老爷没想到能招出杨义这么一大堆话来。他们对视一眼,宏化侯斟酌着开了口:“即是如此,那边让桦裳去参选便是了。”

    “对对对,这才对!”杨义又笑道:“不只桦裳姑娘要去,听闻府上还有叫槿裳的,叫梨裳的,叫棹裳的,都去,都去!一起热闹热闹!”

    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送走他后,三位老爷面面相觑。

    到底是开国延续下来的功臣府,底蕴深厚,托了宫中关系暗中打探,到底是打探了出来:怕是知道大将军向大成念念不忘冯昕,杨义为了讨好向大成,意图为他寻一位长的相似的冯氏女儿!

    这消息传到侯府,侯府的茶碗给摔碎了好几套。

    那向大成,乃是侯府三位老爷一辈的人,府中已有一妻四妾。杨义竟是想让他们侯府的小姐去给他做第五房妾室吗?

    这阉奴怎敢如此!侯府何时曾受过这种气!“不去,谁也不去!他休想得逞!”侯爷拍了桌子。

    然而如今朝廷乌烟瘴气,这阉奴委实嚣张。又过了两日见侯府没有动静,一纸信函送到了宏化侯手中,宏化侯看了顿时变了脸色,颓了身形:此事,这阉奴怎会得知?!

    “老爷,发生了何事?”大夫人小心翼翼地问。

    “无事!”宏化侯把信纸紧紧揉捏在掌中:“那春祭选舞,便让姑娘们去吧。”

    “老爷?”大夫人惊讶道。

    “原不过是那阉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宏化侯强笑道:“向将军我与他也是有交情的。他的性情我知道,不是能做出那种事的人。”

    然而他这话,夫人和姑娘们可不信。

    “囡囡,囡囡你救我!”这一天一大早,虞家小院的门便被急急敲响。苏子一开门,便见平日高高在上的侯府四姑娘桦裳满脸是泪的扑了进来。

    彼时虞楠裳正在托腮凝思:阿晏这走的这般匆忙,总感觉有些不妥呢。

    便是昨日下午,家中突然来人造访,口称是燕娘的兄长,说家中老母重病不起,怕是很快就不行了,想接了燕娘回家见最后一面。

    燕娘见了来者也口称大哥,听了这消息大惊失色,也不顾病体沉疴,便让那人背上了他赶来的马车,匆忙离去。只让虞楠裳不必挂念,他见了母亲最后一面很快回转。

    可是虞楠裳总觉着哪儿不对劲,是哪里呢,是那人和阿晏没一点相似的面容,还是那人浑身上下怎么看都不像庄稼人的气质……

    而此时的傅晏,身处京城某处一间密室之中,面对跪了一地的下属,眸光似刃:“向大成,这分明是要以王先生为饵,钓孤上勾啊!”